作为国有航空文化项目“南天门计划”核心军工文创IP，科幻题材的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美术作品凭借独特的空天战机造型，成为航空文化领域的热门IP。然而，陕西西安多家企业擅自仿制该作品制成“坤帝战机”模型并用于商业展览，引发著作权纠纷。该案中，中航环球文化传播（北京）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航公司）就其享有著作权的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美术作品，起诉多家擅自仿制并展出“坤帝战机”模型的企业。经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认定，涉案作品具备独创性，构成美术作品，多名被告行为构成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，判决停止侵权、拆解模型并赔偿经济损失20万元。
合作方未经许可擅自仿制产品
记者梳理判决书看到，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由中航公司于2022年9月完成设计，同年11月25日在贵州省版权局登记为美术作品，作品展示页为科幻空天战机外形图。其虽借鉴现有战斗机设计元素，但在整体线条、机头座舱形状、发动机喷气口、主机翼造型等方面进行个性化创作，尤其“可变后掠角全可动梯形翼”“乘波体机头结构”等设计，结合独特的色彩与细节图案，呈现出区别于现有飞机的视觉效果，具有独立审美价值，且基于科幻题材创作而非现实功能需求，符合美术作品独创性要求。
作为“南天门计划”核心IP之一，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依托该计划的影响力持续提升商业价值。“南天门计划”是中航公司打造的航空航天科幻文创项目，涵盖“鸾鸟工程”“玄女工程”等分支，通过图书出版、航展展览、影视开发等多渠道传播，在抖音平台浏览量达3.1亿，累计获赞超500万。
2022年11月，“白帝空天战机模型”在第十四届珠海航展首次公开展出，引发广泛关注。此后，中航公司通过授权合作进一步释放IP价值：与深圳市艾诺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签订许可合同，授权腕表使用“白帝”形象，许可费30万元；与广东凯迪威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开发合金模型玩具，保底授权费105万元；还涉及动漫电影制作（合同金额1020万元）、剧集开发（单部授权费800万元）等，累计授权收益超700万元，充分体现了该IP的市场认可度与商业潜力。
2023年，中航公司发现，陕西涵宇梦飞航空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涵宇梦飞公司）、西安翔辉机电科技有限责任公司（以下简称翔辉机电公司）、西安翔辉航空文化旅游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翔辉航空公司）等企业，未经许可仿制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。其中，涵宇梦飞公司作为曾受托为中航公司制作珠海航展“白帝”模型的合作方，接触过核心设计资料，却联合翔辉机电公司、翔辉航空公司制成“坤帝战机”模型，在西安王府井百货、陕西赛特国贸百货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赛特公司）等场所举办“飞翔梦空天未来全国首展”，通过售票、招商获取收益；翔辉机电公司还在其微信公众号“飞翔梦航空体验基地”发布11篇含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“南天门计划”的文章，宣称“白帝战机由翔辉出品”，误导公众认为其享有IP权益。
2023年，中航公司向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，主张五被告（含西安王府井百货有限责任公司，以下简称王府井公司）侵害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著作权及“南天门计划”不正当竞争，提出4项诉求：一是立即停止侵权，删除销毁侵权复制件与宣传文件；二是停止对“南天门计划”的不正当竞争行为；三是书面赔礼道歉；四是涵宇梦飞公司、翔辉机电公司、翔辉航空公司连带赔偿120万元，王府井公司、赛特公司连带赔偿10万元。
一审驳回著作权侵权诉请，二审焦点博弈定权责
一审法院经审理，仅部分支持中航公司诉求，认定翔辉机电公司在微信公众号使用“南天门计划”字样构成不正当竞争，判令其停止使用并赔偿5万元，驳回著作权侵权相关诉讼请求。该判决引发双方上诉：中航公司认为一审错误否定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著作权，赔偿金额过低；翔辉机电公司则主张一审程序违法，不正当竞争纠纷应先经行政查处。案件进入二审后，陕西高院围绕三大核心焦点展开审理，逐一厘清争议。
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是否构成美术作品？一审法院认为，该作品系运用公有领域飞机元素再创作，未体现个性化选择，不具备独创性。二审法院则依据《著作权法》及《著作权法实施条例》，明确美术作品认定应排除功能性要素，仅需考量“审美意义与造型艺术属性”。法院指出，该作品虽借鉴现有飞机元素，但整体视觉效果与现有机型差异明显，且通过元素重组、细节设计（如主机翼造型、色彩搭配）形成独特表达，符合美术作品独创性要求，最终认定中航公司享有该作品著作权。
关于“坤帝战机”模型是否构成侵权，被告辩称“坤帝战机”系独立创作，且涵宇梦飞公司基于合作合同享有模型著作权。二审法院查明，涵宇梦飞公司作为珠海航展“白帝”模型受托制作方，接触过设计资料；“坤帝战机”与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在外形、核心设计元素上高度相似，构成实质性相似，符合“接触+实质性相似”侵权要件。同时，根据双方合同约定，涵宇梦飞公司仅享有制造技术方案的知识产权，而非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美术作品著作权，其主张模型著作权缺乏依据，故认定“坤帝战机”模型系侵权产品。
那么，各被告责任应如何划分？二审法院结合企业关联关系与行为性质，明确责任归属：涵宇梦飞公司（翔辉机电公司全资子公司）、翔辉机电公司、翔辉航空公司（三者法定代表人或控股股东为同一人）存在共同侵权合意，实施了仿制、展览、宣传等行为，需承担连带侵权责任；赛特公司作为展览组织方，仅审查受托方工商信息，未核查知识产权合规性，未尽合理注意义务，需在5万元范围内承担连带责任；王府井公司虽参与宣传，但无证据证明其直接参与侵权，不承担赔偿责任。此外，翔辉机电公司在微信公众号宣称“白帝战机由其出品”，易误导公众混淆IP来源，构成不正当竞争，需与著作权侵权责任一并承担。
日前，陕西高院作出终审判决：维持一审关于翔辉机电公司停止使用“南天门计划”字样的判项；撤销一审赔偿5万元及驳回其余诉求的判项；判令涵宇梦飞公司、翔辉机电公司、翔辉航空公司、赛特公司立即停止侵害“白帝先进空战系统”著作权，拆解“坤帝战机”模型并销毁相关宣传文件；涵宇梦飞公司、翔辉机电公司、翔辉航空公司连带赔偿中航公司经济损失20万元，赛特公司在5万元范围内承担连带责任；驳回中航公司其他诉讼请求。